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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暗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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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暗流

黃沙漫天的戈壁之中, 回響起一道妖獸瀕死前的怒號。

形似蜥蜴的龐然大物猶如一座山般轟然倒地,激起無數塵埃,驚飛盤旋在低空中的禿鷲和烏鴉。

一道碧綠的身影, 在半空中穿梭, 靈巧地避開妖獸倒下時的身形,飛身退到數丈之外。

少女眉眼間靈氣流轉,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妖獸倒下, 又擡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, 默念出法訣, 將沾染了妖血的劍身清洗乾凈。

她收起劍, 看向候在不遠處的雪袍女修:“師姐, 阿楹今日表現得如何?”

對方擡眸看著她, 漆黑雙眸中流淌著自己也不曾察覺到的暖意:“以聞師妹如今的靈力, 約莫是離進階不遠了。”

聞楹喜出望外, 明知戚斂不可能騙自己,還是沒忍住再三確認:

“真的?師姐你說的是真的嗎, 可是我兩年前才剛剛築基, 照你這樣說,我快要步入金丹期了?”

戚斂略微頷首:“聞師妹天資聰穎, 又修行勤勉, 步入金丹期再正常不過。”

聞楹面龐微赧。

她哪有什麼天資聰穎,應該是全靠戚斂這個天才手把手地點撥才對。

至於修行勤勉……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自己更談不上。

所以師姐這濾鏡, 真是比親媽還要厚上一百倍。

但想到自己快要步入金丹期, 聞楹還是很高興——修為越高,能夠吸納的靈氣就越多, 靈氣能夠滋養體內的仙骨,讓它一點點覆蘇過來, 不再受到魔氣的侵蝕。

在昆侖境這三年,聞楹就是靠著在戚斂指導下修行,以克制體內的魔氣。

她不再多想,雙手並攏掐訣,將妖丹從妖獸體內逼出來。

妖丹到手,聞楹和往常一樣將它收入乾坤袋中,留著用來煉丹。

做完這一切,她轉過身快步朝戚斂走去:“師姐,我好像餓了。”

雖然已是築基期修士,但聞楹還是改不掉一日三餐的習慣。

人活著要是不吃飯,那該多沒有意思。

戚斂與她並肩而行,她的嗓音很淡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:“聞師妹今日想吃什麼?”

“唔……讓我想一想。”聞楹擡頭望天,正好瞧見樹杈間一口鍋那麼大的鳥窩,“有了!”

她飛身上樹,只見鳥窩中果然有十多顆拳頭一樣大的蛋。

聞楹沒有貪心,只是竊走窩邊最小的那一顆蛋,捧著它飛回戚斂身旁,獻寶般給她看:“師姐,今晚就吃韭菜炒蛋怎麼樣?”

“嗯。”

戚斂自是沒有異議。

聞楹繼續嘀咕著:“其實不做韭菜炒蛋,青椒炒蛋也挺好的,或者是蒸蛋,可惜這顆蛋太大了,家裏的碗好像不夠裝……”

漫漫黃沙中,微末曛黃的斜陽,將二人若即若離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。

“嘎……”

光禿禿的樹梢上,只剩被偷走窩中鳥蛋的巨鷹發出一聲憤懣的鳴叫。

奈何礙於兩人的修為,它敢怒不敢言,在空中盤旋數圈後,又蔫蔫地盤回鳥窩裏。

.

新鮮的鳥蛋打碎攪勻,和剛采摘下來的韭菜段一起炒,香味清甜可口。

聞楹這一頓晚餐,吃得很是滿意。

吃飽過後,她放下碗筷,下意識朝戚斂的方向看去。

戚斂一如往日般無需進食,只身姿端莊地坐在窗邊,用一方絲帕擦拭本命劍的劍鞘。

和世間所有的劍修一樣,戚斂將自己的本命劍,看得和眼珠子般重要,不會讓它沾上半分血汙。

在她身後,是木屋外的窗景。

並非昆侖境的荒涼,而是如同農家小院般種著各種各樣的新鮮蔬菜,有成排的小蔥和韭菜,還有黃瓜和絲瓜架,青紅相交的辣椒最是顯眼……

昆侖境中並無四季之分,但在這不大的菜棚中,能吃到一年四季都有的青菜,自然倚靠的是戚斂的靈力滋養。

就連從窗戶吹進來的風,也並非那般狂躁,只是帶著微微的燥意,似一雙無形的手,拂動少女的發絲。

許是修煉一日有些累了,再加上吃飽過後,思緒有些渙散,聞楹不覺開口:“要是能和師姐一直……”

戚斂眸光微動,側頭朝她看來:“嗯?”

聞楹如夢初醒,她忙搖了搖頭:“沒什麼,我不過是隨口胡說罷了。”

聞楹為自己的癡心妄想感到不可思議——大抵是對在昆侖境這三年習以為常,她居然會想著,要是能和師姐一直這樣相處就好。

怎麼可能呢……

戚斂終究會走上她身為大女主的陽關道,而自己也有該完成的反派任務。

可是……或許因為自己的到來,劇情線發生了變化。聞楹現在非但沒有墜魔,還可以修煉,況且白日裏師姐還說,過不了多久,她就可以步入金丹期。

想到這裏,聞楹心中又燃起一絲小小的期冀。

或許……一切會有不一樣。

她不一定非得按照原劇情走,也未必會有和師姐分道揚鑣那一日。

思及至此,聞楹心頭輕松了幾分,她伸了個懶腰起身,去屋後的山洞中泡睡前溫泉去了。

和往常一樣,聞楹脫光身上衣裳,將它們搭在屏風上,再舒舒服服地浸入泉水之中,開始閉目養神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洞中傳來窸窣動靜。

聞楹並未睜眼,只當是那只隔三差五就會出現的土撥鼠又來送花了。

直到她聽到近在咫尺的嘶嘶寒聲。

本能驅使著一陣惡寒之意從她的腰際沿著脊椎向四肢百骸蔓延,聞楹的身體在剎那間似乎被麻痹。

她被恐懼鎮壓在原地,只剩雙眼睜開,果不其然瞧見不到半丈之外,岸邊的石頭上盤旋著一只三角頭的長蛇。

是蛇,是蛇啊啊啊啊——

盡管在昆侖鏡中,見過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,但聞楹的內心深處,仍是一只見到蛇就會嚇得走不動道的弱雞。

更何況這只蛇青皮紅瞳,蛇身似乎還在流淌黏膿,看上去要多惡心有多惡心。

聞楹只覺得方才吃過的晚飯,正在胃中翻江倒海。

“師,師姐……”情急之下,聞楹早已忘記自己還會使用靈力,發出細微的呼喚聲。

毒蛇在她出聲的剎那,敏銳地弓起蛇身,蛇信嘶嘶地試探過她的方向後,亮出流著毒涎的尖牙,朝她猛襲而來。

“啊——”

伴隨著聞楹的尖叫聲,一陣罡風將溫泉邊的屏風撞開。

方才還來勢洶洶的毒蛇,眨眼間已被劍風絞碎成數段。

混合著內臟的綠色蛇血從它斷成幾截的軟體中流出來,在原本清澈的溫泉水面蔓延而來……

眼瞧著令人作嘔的毒蛇血液就要朝自己淌過來,聞楹被嚇得渾身動彈不得。

戚斂已然收劍入鞘,拉住少女的手腕,手疾眼快地將她帶入懷中。

水聲嘩嘩作響,直到身上雪色道袍被聞楹的肌膚浸濕那一刻,戚斂方才意識到,懷中之人不著寸縷。

非但如此,受到驚嚇的聞楹攬住她的脖頸,一個勁兒往她懷中鉆。

戚斂身形僵住,她沒有低頭,只是動作有些木然地目光掃過溫泉旁,尋找聞楹的衣衫在何處。

可惜在屏風倒落的剎那,衣衫也一齊飄落進水中,沾上了混合著蛇血的泉水。

想必聞楹是再不肯穿的。

至於她裝著乾凈衣裙的乾坤袋,也一並落入了水中。

戚斂勾了勾指尖,正要將乾坤袋取過來。

“不要,臟……”聞楹皺了皺眉,將對蛇的嫌棄溢於言表。

無論是沾過血的衣裙和乾坤袋,她都不願再要。

戚斂動作頓了頓,只得從自己的乾坤袋中,取出一套衣裳來。

她的嗓音有些幹啞:“聞師妹先穿上衣裳,免得著涼……”

聞楹直到此刻方才意識到,自己竟什麼都沒穿就蜷縮在師姐懷中。

她渾身上下,從腳尖直至耳畔,似乎都被一把火點燃,騰地燒起來。

而戚斂攬著她,指腹不得已觸在她腰間和膝彎處的小寸肌膚上,亦感受到這微妙的變化。

“哦,好……”

聞楹擡起手,倉促接過浮在眼前的衣裳,她雙手將衣衫抱在胸`前,遮擋了自己一大半身軀。

許是尬意掩蓋過恐懼,向來怕蛇的聞楹突然間也沒那麼害怕了,她動作輕巧地從戚斂懷中跳落,轉過身迅速將它穿好。

聞楹這才回過頭來,欲蓋彌彰地輕咳了聲:“方才……多謝師姐了。”

若是往常,戚斂大抵會回她一句“你我之間,無需客氣”。

可眼下,她卻只是悶悶嗯了一聲。

明明聞楹就在眼前,戚斂視線中浮現的,卻是一些不該有的畫面。

那是屬於情絲在魔界時的記憶——溫泉,床上,榻間,少女唇瓣微張,臉頰陀紅,一聲又一聲動情地喚著她師姐,哭腔裏帶著求饒。

在昆侖境中這三年,這些畫面幾乎時不時就會冒出來,蠱惑戚斂的心智,引誘她越過雷池。

好在她並非沒有理智的情絲,每當遇上這種時候,能夠勉力將那些不該有的情愫壓制。

眼下,卻似乎再也難以控制。

少女身上穿的,是自己的衣裳。

雪白道袍,穿在戚斂身上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素色,可當它攏在聞楹身間時,便愈發襯出少女肌膚的晶瑩粉白。

聞楹

嬌小的身軀,並不能撐起這件要寬松幾分的道袍。

是以無論她怎麼整理,偏生都透露出幾分衣衫不整的意味。

纖腰不盈一握,衣裳不是從左肩滑落,就是在她偏頭理弄的時候,又從右肩滑落。

少女的發絲依舊淌著水,似黑蛇盤旋在她雪白的脖頸間。

倏忽有水滴從發尖沁出,便沿著她光潔如玉的肌膚,隱沒進雪色之間。

戚斂的身軀還記得,這般雪色朝她靠攏時,是何等柔軟。

為什麼不可以呢?——戚斂似忽然聽到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在質問。

反正她們所謂師姐妹的關系,不是早就名存實亡了。

戚斂自幼孤僻,與人交際不多,可並不意味著她是傻子。

她清清楚楚地明白,聞師妹對自己的依賴和信任。

只要她足夠卑鄙,少女是不會拒絕她的。

天時,地利,人和,戚斂每一樣都不缺。

只要她足夠卑鄙……

聞楹低頭忙著整理衣裙,對於眼前的暗流湧動一無所知。

直至一只骨節分明的手,搭上她的肩。

少女茫然地擡起頭,只見戚斂一雙漆黑的眼靜如平湖,她另一只手也搭上來,勾起聞楹兩肩的衣襟,向下將它們交疊著攏到一起。

然後,戚斂再取出一根腰帶,慢條斯理地束在聞楹腰間。

方才在聞楹身上還松松垮垮的衣袍,此刻已變得規整起來。

戚斂收回手,不動聲色地開口:“我出去一趟,聞師妹記得早些歇息,有事傳音於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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